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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嘴巴饞癆,裹幾只粽子吃吃。”舊年月,窮鄉老村委實沒什么好吃的,這話倒常聽村婦在端午以外的日子念起。 因緣千年大夫,大江南北都有粽子,且各具特色。寧波目下流行的瘦肉、蛋黃和蜜棗等花樣餡粽子都是外來的,本土的只有白粽和赤豆粽兩種。糯米中拌點赤豆,顯客氣與貴氣,舊時專用招待重要客人。赤豆價格本不貴,那會兒各家也有種栽,但都用得省,常拿它作回客禮。所以說到寧波粽子,大抵是指白粽。 村婦這句閑話里隱含了兩個意思,裹白粽之材廉宜,工序也簡便;白粽是真有吃頭,能解饞癆。正適合當時的清貧人家享食,那又何必非與端午和千年大夫扯上關系。 白粽并非指色白,而是意蘊原料一清二白,就只有糯米,宜選江南本土的圓滾飽滿型,軟糯香醇,廣地做煲仔飯用的細瘦修長種終覺干燥粉粒。糯米一定要漲得透,并摻些堿,堿本含香,且有助糯性。 寧波人裹粽子不用粽葉、艾葉,而用箬殼,一張足夠裹一只,因此又名“箬殼粽”。箬殼,不是張志和《漁歌子》中說的“青箬笠,綠蓑衣,斜風細雨不須歸”那種箬竹葉,而是取其另一種“筍皮”之意。寧波雖有七分山之說,箬竹卻不多見,連綿起伏的都是毛竹,夾雜稀少大竹,臨近立夏,它們的筍殼均蛻落殆盡,拾揀光滑無毛、大小適中的,晾干收藏。待要裹粽子前,將之浸泡于水中軟化,增加韌度。 白粽雖少了配餡一道,裹扎仍須技術與功力。箬殼一挽成空心錐,使勁塞滿糯米,扎帶是由箬殼撕成的細條,捆綁、打結,須咬牙切齒,確保密封性,這是為了造就“精氣神”。別看白粽小巧玲瓏,如女子粉拳,但無一絲松散、要崩塌的感覺,四個小角銳利如刃,每一條棱中間的勒痕清晰婉約,顯得更為內斂。 煮粽子十分費功夫,水沸添冷水繼續文火煮,連著四五次,方能納盡箬殼的精華。箬殼的棕黃完全滲透了粽子中心,使得整個粽子呈兩分透明,仿佛一件古玩。融入糯米中的箬殼香雖土氣沉沉,但厚實淡遠,白粽就是要這樣的香,若換做蛋糕香反沒了味道。湯圓和紅燒肉要趁熱吃,白粽卻講究吃冷不吃熱。一口咬下,米粒及米粒之間緊實而不骨硬,須以充沛的牙勁方能嚼出其中的滋味來,清涼爽滑,口舌生津。或許你不喜甜食,但是吃白粽時也會不由得選擇蘸白糖,罕有要配醬油的。其實,淡粽也是淡而有味,無一點膩口之感。 夏日里,老人家裹了一鍋粽子等在外的孩子回來吃,偏不巧這周末被要事絆住了。那年代的鄉下哪有冰箱,但村婦之巧從不容小覷,她們借箬殼上佳的密封性,摸索出了一個防腐技巧。將粽子再煮一遍后,沉到井水里或水缸底,反復兩次,也能挨到下一個周末。解開箬殼來,白粽的精氣神猶存。 相較于五芳齋,白粽可以說默默無聞,但也自成了一脈風格。平心說,吃過天下粽子,還是箬殼白粽來得清爽。 昔日偏居鄉村,物質匱乏,白粽想吃了還是吃得到,現今可難了,愁的是箬殼,這也難怪,幾乎不上山了嘛。有時候,意外收到老家快遞來一捆箬殼,包煮一次后,會洗洗再次使用,其實精華已失,箬殼本身雖沒什么藥用價值,但那綿醇的土香消逝了,天然的棕黃也淡薄了。 >>>更多美文:情感日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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